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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天下大势皆小事 (第6/10页)
住那把飞剑,对方剑尖距离他的心脏只有毫厘之差,而对方眉心处与心口处都已经被初一、十五洞穿。 被陈平安双指拈住的那一柄飞剑瞬间黯淡无光,再无半点剑气和灵性。陈平安迅猛将其丢掷出去。 那个犹有一线气机却心知必死的黑袍人选择自尽,炸碎所有关键气府,不留半点痕迹。 陈平安倒掠出去,飘荡过溪涧,站在岸边,收回两把飞剑,一拳打散激荡气机的紊乱涟漪。 剑仙返回,被陈平安握在手中,他左手拄剑,深吸一口气,转头吐出一口淤血。 隋景澄策马前冲,然后翻身下马。 陈平安转过头,说道:“没事。” 隋景澄眨了眨眼睛,陈平安笑道:“对方没后手了。” 隋景澄这下子才眼眶涌出泪水,看着那个满身鲜血的青衫剑仙,哽咽道:“不是说了沙场有沙场的规矩,江湖有江湖的规矩,干吗要管闲事?如果不管闲事,就不会有这场大战了……” 陈平安蹲在水边,用左手舀起一捧水,洗了洗脸。他望着重归平静的溪涧,淡然道:“我与你说过,讲复杂的道理,到底是为了什么?是为了简单地出拳出剑。” 隋景澄蹲在他身边,双手捧着脸,轻轻呜咽。 陈平安说道:“你运气好,那些刺客的尸体和附近地带去搜罗一番,看看有没有仙家法宝可以捡。” 隋景澄破涕为笑,擦了把脸,起身跑去搜寻战利品。 约莫一炷香后,两骑沿着原路离开山谷,去往那座村落。 陈平安身形微微摇晃,右胳膊已经稍稍恢复知觉。 隋景澄脸色好转许多,问道:“前辈,回去做什么?” 陈平安说道:“让那些百姓死有全尸。” 隋景澄使劲点头,然后又觉得有些愧疚。 陈平安缓缓说道:“不用如此。人力有穷尽时,就像你爹在行亭袖手旁观,事情本身无错,任何看客都无须苛求。只不过,有些人,事情无错再问心,就会是天壤之别了。隋景澄,我觉得你可以问心无愧。记住,遭逢劫难,谁都会有那有心无力的时刻,若是能够活下来,那么事后不用太过愧疚,不然心境迟早会崩碎的。” 隋景澄犹豫了一下,转头望去:“前辈,虽说小有收获,可是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,不会后悔吗?” 陈平安抬起左手,向身后指了指:“这种问题,你应该问他们。” 隋景澄没有循着他的手指转头望去,只是痴痴望着他。 从暮色四合到深夜,再到拂晓时分。两骑缓缓离开村落,继续北行。 隋景澄一路沉默,在看到陈平安摘下养剑葫喝酒的时候才开口问道:“前辈,这一路走来,你为什么愿意教我那么多?” 陈平安却答非所问:“你觉得洒扫山庄的王钝老前辈为人如何?” 隋景澄说道:“很好。” 陈平安又问道:“你觉得王钝前辈教出来的那几个弟子又如何?” 隋景澄答道:“虽然不熟悉那三人的真正性情,可至少瞧着都不错。” 陈平安点头道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有了王钝,就真的只是洒扫山庄多出一位庄主吗?五陵国的江湖,乃至于整个五陵国,受到了王钝一个人多大的影响?所以我想看看,未来五陵国隋氏多出一个修道之人后,哪怕她不会经常留在隋氏家族当中,可当她替代了老侍郎隋新雨,或是下一任名义上的家主,她始终是真正意义上的隋氏主心骨,那么隋氏会不会孕育出真正当得起‘醇正’二字的家风。” 隋景澄望向他,他自顾自说道:“我觉得是有希望的。” 最后陈平安微笑道:“我有落魄山,你有隋氏家族。一个人不要妄自尊大,但也别妄自菲薄。我们很难一下子改变世道许多,但是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改变世道。” 隋景澄嗯了一声。片刻之后,陈平安转过头,似乎有些疑惑。 隋景澄一头雾水:“前辈,怎么了?” 陈平安摇摇头,别好养剑葫:“先前你想要拼命求死的时候,当然很好,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——愿死而苦活,为了别人活下去,只会更让自己一直难受。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,偏偏未必所有人都能够理解,你不要让那种不理解成为你的负担。” 隋景澄突然涨红了脸,大声问道:“前辈,我可以喜欢你吗?!” 陈平安神色自若,心如止水:“喜欢我?那是你的事情,反正我不会喜欢你。” 隋景澄如释重负,笑道:“没关系的!” 陈平安似乎想起了一件开心的事情,笑脸灿烂,没有转头,朝并驾齐驱的隋景澄伸出大拇指:“眼光不错。” 北游路上。 “前辈,别喝酒了,又流血不止了。” “没事,这叫高手风范。” “前辈,你为什么不喜欢我,是我长得不好看吗,还是心性不好?” “与你好不好没关系的。每一个好姑娘就该被一个好男人喜欢。你只喜欢他,他只喜欢你,这样才对。当然了,你岁数不小了,不算姑娘了。” “前辈!” “最后教你一个王钝老前辈教我的道理:要听得进去天花乱坠的好话,也要听得进去难听的真话。” 马蹄阵阵